除了旅游人，也沒人關心旅游業了
來源: 旅界 作者: 旅界 時間:2022-05-23
我大概掃了一下，對于宏觀經濟倒是真的沒什么太多感想，就覺得占國內生產總值（GDP）4%的旅游業已經不是有沒有人關心的問題，似乎成了視覺盲區。疫情開始以后，旅游人都很渺小，哪怕只是一點點市場反彈，都能引來歡呼雀躍，標記下我們對微光的堅守，直到酒旅市場幾乎再無好消息可言。我們都說自己是時代下的一粒沙，但這些年，我們總是把太多希望寄托在能發聲的人身上，忘了自己也是能說話的一份子。當我們默默承受時，外人能否準確表達出我們這些從業者的切膚之痛？未必。就在昨天，桔子酒店創始人吳海寫了篇新文章《爸爸，你別陪我了》，里面借著父子之間的對話聊了些類似“公務員工資由誰發”、“疫情怎么才算控制住”一類看似大實話的內心獨白。兩個月前，吳海一篇舊文“我是個做中小微企業的，我活不過四個月”被瘋轉后，他報警了。他解釋這是個大烏龍，指出該文章歷史使命已經完成，也逐漸忘記了這件事情，還表示天災人禍只能生扛；精準防控會做得越來越好。
兩個月后，《爸爸，你別陪我了》這篇文章最后一句話，吳海倒是挺實在：“其實北京KTV已經停了快兩個月了，就算不居家了我上班也賺不了錢?！?/strong>
一些頗具現實主義色彩的精致利己者，會在關乎切身利益時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也會在事不關己時高高掛起。說起來，吳海自從賣掉桔子酒店去開KTV，已經算不上酒旅行業人士了，他對這個行業的疾苦理解得自然不如還在這個水深火熱的行業中掙扎的人。當下，始終在為這個行業發聲的，有且只有旅游人自己。最近，在財新網發布的《梁建章和李稻葵商榷防疫政策生命賬》一文中，梁建章寫道：
"首當其沖的是占GDP近50%的服務業。其中餐飲，旅游，文化產業遭到毀滅性打擊，以航空酒店為例，其今年四月份的收入不到往年的30%。其他服務行業也是類似的情況。尤其是醫療服務行業，其他疾病的診治被拖延和拒絕，不僅造成經濟損失而且直接導致人均壽命的損失。"
“國際交流受阻還會導致外交上越來越孤立和被動，讓“封鎖中國”的陰謀得逞。所以大面積封控的政策，造成的GDP損失可能遠遠大于幾萬億的損失，每個月的損失會可能超過一萬億人民幣也即年度GDP1%的損失。”
“如果中國未來的疫苗普及率可以較快達到兩針95%和三針60%的水平，那么放松管控后的死亡人數會接近15萬，跟其它很多國家的數據大致相仿，死亡率在萬分之一左右。對于過去兩年在防疫上半場跑贏了美國的中國來說，如何在進入下半場之后重新計算不同政策對于人均壽命的正負影響，是一件必須盡快進行科學論證的事情。”
多少企業家噤聲閉嘴時，很多赤裸裸的數字就這么被梁建章曬出來了，不需要借助什么父與子的對話，也不是轉發別人的朋友圈引發熱議，有理有據，邏輯清晰。當然，我們也應該記得全國人大代表、廣東省旅游控股集團有限公司總經理黃細花連續兩年有關旅游業復工復產的的大膽提案。2021年，黃細花建議發展旅行社行業可增加直接和間接的就業崗位，帶來良性的社會經濟效應，推動我國經濟發展。她指出，旅行社目前存在的困難主要是收入銳減、租金壓力大、人力成本特別是“五險一金”繳納的壓力大，人才流失嚴重。為緩解旅行社經營壓力，支持旅行社復工復產，黃細花提出多個建議，包括將旅行社行業各項社會保險費的減免延緩政策執行至旅行社業務全面恢復；對旅行社2021、2022年度免征增值稅，減輕企業運營負擔；對2020年未在貼息政策有效時間內獲得的貸款及2021年期間貸款予以貼息扶持等等。
今年以來，退還旅行社保證金得到各省市文旅主管部門的高度注意，基本得到落實。2022年兩會，黃細花又建議，推動“健康碼國際互認”擴大落地，探討建立基于核酸檢測結果、以國際通行二維碼為形式的健康碼國際互認機制，逐步選擇與“防疫優秀國家/地區”達成“非隔離/短時間隔離旅行證明”互認協議。三年過去了，這些真正對行業有建設性的考證、建議往往來自于從業者自身。不僅從業者，身邊朋友討論旅游的也越來越少，這是行業逐漸被掃入冷宮的另一個現實。做為國內中產緩解工作、生活壓力的精神必需品，以前每逢小長假、周末總有閑不住的朋友和我打探，在哪買機票、訂酒店便宜，去哪里旅游有優惠?，F在，這些聲音被朋友圈里的核酸、囤貨填滿。這些年，很多從業者的無力感，正是從被疫情逐步馴化開始的。做出境游的，看見“從嚴限制中國公民非必要出境”政策放棄幻想；做跨省游的，隨時等著被熔斷；做周邊游的，貓一天狗一天；做加盟酒店的，寄望被征用成隔離酒店；做五星酒店的，看天吃飯，一天天硬撐著。
不需要借助太多第三方服務的露營，對大部分中小酒旅企業并無卵用，卻成了2022年酒旅行業唯一可以拿來自慰的產品。這種馴化的致命之處在于：拉低了從業者的奮斗欲望，逐步接受了躺平的現實，并對外部的粗暴干涉認為是理所當然，且不自覺地為身處漩渦中的行業自行開脫。但到現在，該看清楚了，寒冬自救，我們依靠不了其他人，不論遇到怎樣人生困境，躺平等于等死。人生很多時候是得“知退”，但是，做為有條件、有渠道的企業家、從業者，該上書就得上書，有意見得敢說，發現不公平的事得有人指出來，務必讓行業的困難、艱難被聽到、看到。有了更多的梁建章、黃細花，才能推進落實更多切實有效的幫扶政策，而不是讓我們被那些虛假的、浮夸的行業數據所包圍。讓人扼腕的是，當外界還在認為文旅行業歌舞升平時，更多的中小酒旅企業、底層從業者討生活如同火中取栗，真是莫大的諷刺。這也是旅界一直提倡的觀點——我們一邊等待市場環境好轉，一邊積極發聲，讓更多人關注到疫情下行業從業者的艱難處境。說起來，旅游業也只是人世間一面鏡子，有些話總要有人說，有些事總要有人做，但更多有能力的人還在觀望。不把這個問題想清楚，縱然看到迪士尼的煙花再次燃起，跨省游逐漸開放，我們距離煙火氣真正歸來的日子依然遙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