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婉瑩卸載了Boooking.com的APP。
上個月,她又一次給自己128G的IPhone 12做“瘦身”,藍色圖標的Boooking.com成了她開刀的對象。
訂酒店這類出行需求,郝婉瑩如今已習慣使用美團、攜程,出不了境的日子,她有時會看Boss直播,也會上飛豬去看看有沒有酒店特價,“Booking的國內酒店又貴選擇又少。”
她想不到還有什么繼續保留Boooking這個APP的必要,特別是刪除后還能節省幾百兆儲存空間。最小容量的IPhone使用起來總是緊巴巴的。
“滴滴”、“美團”、“小紅書”、“微博”和微信,占據著郝婉瑩這個商旅人士手機首屏最顯眼的五個位置,而在Booking卸載前,她已經接近1年再未打開這個App。
2月24日Booking Holdings(股票代碼:BKNG)公布財報,公告顯示公司2020財年年報歸屬于母公司普通股股東凈利潤為5900.00萬美元,同比下降98.79%;營業收入為67.96億美元,同比下跌54.89%。
在中國市場,Booking過去一年更是一敗涂地。
去年3月,Booking Holdings宣布集團旗下最大子品牌Booking.com繽客中國區總裁及全球副總裁馬佳已正式卸任,而她坐上這把交椅僅有兩年左右時間。
彼時,隨著馬佳離職,成立一年有余的Booking.com中國獨立事業部也隨之取消,不同業務線將分別向亞太區和總部匯報。
不過,當時對于中國獨立事業部取消的消息,Booking.com稱相關變動不會影響對中國市場的持續戰略重視與戰略發展方向,而相比Booking在全球裁員25%的計劃,這樣的結果也并不讓人意外。
其實,這還不是最壞的結果,“如果再做不好就要撤出中國市場,徹底改成投資模式了。”一位熟悉Booking在中國運作的人士Jacye告訴旅界(lvjienews)。
從實際情況來看,Booking在華相關業務開展的確實不夠理想,“水土不服”問題始終沒有得到有效解決,在中國消費者眼中“存在感”一直不強,此前遺留的問題加之當前中國住宿業受疫情沖擊,Booking正在成為過眼云煙。
危機之源
中國這屆年輕人是真的不愛Booking了。
這并非危言聳聽。在過去的兩三年里,Booking在中國拓展新會員困難,老會員也在攜程、美團、同程藝龍、馬蜂窩、飛豬的圍攻下喪失殆盡。
實際上,Booking一直都很糾結,要不要在中國設大區。
一位Booking前員工向旅界(lvjienews)透露,Booking之所以糾結的原因不外乎:這是一件投資產出比很低的事。
正如天巡當年進入中國,更多是從戰略考慮,最后成功被攜程收購。
“中國是潛在市場,不管怎么樣,在早期占領市場份額顯然比ROI(投資回報)更重要,被攜程收購后,天巡中國區辦公室也隨之撤離到新加坡。”該人士解釋。
不難看出,Booking在中國前進的每一步都帶著游疑和反復。
早在2008年左右,開始接觸到出境自助游的中國消費者就逐漸習慣了使用Booking及后來被Booking收歸旗下的Agoda酒店預訂服務,但Booking正式在上海成立中國獨立事業部卻是2018年10月份,可謂起了大早趕了晚集。
“Booking的風格不太一樣,它不像靠地推起家的美團,也不像當年在機場發小傳單的攜程,這些企業在中國本身已經有非常好的客戶基礎和研發支撐體系。而Booking如果進入中國市場,在內部組織架構、外部客戶開拓方面的投入,要遠遠大于已經扎根中國多年的老牌互聯網公司。所以對于中國市場,Booking始終下不了決心重金投入。” Jacye坦言。
另一位業內人士Leo則認為,一定程度上這緣于Booking本身在中國的思路不太清楚。
該人士進一步解釋,其他專注旅游的互聯網公司都有一個鮮明目標,比如攜程去年疫情下梁建章親自出來帶貨,Boss直播搞得風風火火;飛豬新CEO南天上任后,用百億補貼撬動市場;同程藝龍依托于小程序專攻二三線市場;美團的超級團購卷土重來。
“誰知道Booking在中國做了什么?沒有人知道。”
除了在思路上的不清晰,從Booking的基因和商業模式上來看,也跳進了一個非舒適區。
在境外,Booking當初除了讓用戶定價,改變原有的酒店方定價的模式創新之外,背后能夠實現這種創新的支撐則是其后臺技術能力對酒店報價效率和服務能力的大幅提升。
這在當年主要依靠傳真、電子郵件、電話確認信息的氛圍里,Booking其實是引領了行業通過技術提升效率的趨勢。
但在中國互聯網虎狼環伺下,亞馬遜、Ebay都曾經狼狽不堪,PC時代占據一席之地的Booking也成了“技術落后”、“不接地氣”的代名詞。
作為一個早早入場的先驅,Booking正在被中國的競爭對手們遠遠拋離。
未來靠投資?
Booking在中國看似走進了死胡同,而Booking集團CEO Glenn Fogel希望通過投資的方式為這家公司在中國留下了火種。
早在2012年,Booking的母公司Priceline(當時并未更名)便與攜程開始商業合作,并于2014年8月和2015年5月,又分別投資攜程5億美元和2.5億美元可轉債,宣布可通過公開市場購買攜程一定數量的股份。
此后,Booking集團在2017年10月耗資4.5億美元投資美團,Booking集團旗下的Agoda也將自己海外酒店庫存開放給美團。
2018年,為了深入中國市場,Booking還加深了與攜程的合作,這其中也包含與美團合作方式如出一轍的共享雙方酒店庫存。
Booking的業務模式與國內企業思路不同,不是我做了酒店,就要向上做機票,做了餐飲就要往前做網約車。例如,2017年,Booking酒店預訂間夜數達6.73億,而機票只做了700萬張,屬于佛系機票業務。
也正是這種風格,決定了Booking在中國市場需要機票、租車的合作伙伴。
機票問題,Booking通過投資攜程得到了解決。而租車問題,Booking在美團的嘗試失敗后,最終又投資了滴滴。
2018年7月17日,滴滴宣布獲得Booking集團新一輪5億美元戰略投資。
在此投資后,Booking集團旗下APP將提供滴滴叫車服務接口,而滴滴乘客也將可以直接通過滴滴APP上入口,預定Booking或Agoda平臺上的服務。
如果說Booking和攜程、美團一直存在競合關系,合作的點主要集中在庫存房互換,但Booking于滴滴合作則不同,它是相互導流,也可能有更多新的業務協同。
“從合作思路來講,Booking打不過就加入是沒有問題的,但疫情下,Booking預訂品類過于單一,只會讓更多消費者流入競爭對手的流量池,這才是最尷尬的。”Leo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