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20年初,武漢最先突發疫情并迅速蔓延全國,隨即而來的諸多管控措施,令人望而卻步、舉步維艱,國內旅游被迫時斷時續,國際旅游陷于停頓。我作為這場防疫抗疫的親歷者,感受到了疫情籠罩下的旅游之艱難、之憋屈、之無奈,也與業內很多人士一樣思考和掂量了若干問題,積郁了若干想一吐為快的話語。
在應對這場長時間的新冠疫情中,文旅主管部門積極貫徹中央的抗疫戰略,制定了具有旅游行業特點的一系列抗疫對策,如旅游行業疫情防控工作指南,規定了景區錯峰、參觀預約、限定流量、個人防護、衛生消殺等,跨省旅游經營實行“熔斷”機制,暫停或限量旅游演藝或文化演出場所,暫停旅行社的“機票+酒店”業務,暫停經營旅游專列業務,暫停經營進出陸地邊境口岸城市的跨省團隊旅游,對全國旅游行業的疫情防控確立了規范和指導。 行業中一度提出避免從旅游渠道傳播和擴散疫情的說法,這從響應國家抗疫的要求來看,無疑是很積極的態度,也是一個非常高的要求。 從旅游的專業特性看,人員流動是旅游最基本的特征,也就是說只要有旅游行為,就得有人員流動,就得乘坐各種交通工具,就得與不同地方的人員接觸,否則怎么區別居家與旅游呢?因此,避免旅游活動傳播和擴散疫情是一個很難達到的目標,即使把全國各地的旅游活動都停下來,也是不可能實現的,因為從旅游的專業概念說,它也包括了商務旅行、因私旅行、自助旅游等,也就是說只要還允許交通工具運行(包括飛機、輪船、汽車、自行車),專業概念的旅游就是存在的,這也是國家統計局官網發布的2020年全國旅游出行比上年下降12.1%的口徑。如果我們承認這項統計的口徑,那么一些在外地出差而傳染的病例,實際上也應算作是旅游者,只是他們并非團隊游客而已,否則商務客人、自助旅游者就應該踢出“旅游”統計范疇了。 2021年7月下旬,張家界發生的疫情蔓延,經醫學排查系由于3位大連游客途徑爆發疫情的南京祿口機場受到感染,之后游客在武陵源景區觀賞“魅力湘西”的演藝而使受感染范圍擴大,這個案例就打破了“不通過旅游渠道傳播”的美好愿望,迫使行業退而改說確保疫情不從文化和旅游領域擴散。傳播與擴散有多大的區別?恐怕也是不大好厘清的。避免疫情通過哪一個行業或職業傳播,自然是很有難度的。一個國家、地區、單位、社區,只要還有工作、生產和生活,就必然會有人員的流動和交集;旅游行業更是如此,既然是以人員流動為特征的行業,就注定了傳染疫情的概率會高一些,關鍵是主動設法預防、防控和減少,一旦出現疫情,抓緊去溯清源頭、做好圍堵、精準施策、控制傳播就行了。 這件事兒反映了旅游行業思維的慣性,就是一直處于大旅游與小旅游范疇的矛盾中,講產業規模、談旅游統計、論旅游貢獻,一定是用大旅游、專業旅游的概念;講行業事權、管轄范圍、事故責任,一定是小旅游概念;在慣常的行業管理中,仍習慣于把團隊游、A級景區、星級酒店作為關注的重點,把除此以外的相關業態和業務領域作為旁系(與嫡系相對的)。這就有了一個問題,所能管理的直系領地僅是產業領域的一部分,甚至是數量上的一小部分,以A級景區為例,除此以外的眾多旅游吸引物、旅游接待點,難道就不算是旅游領域?這類問題,只有在未來著力加以研究和突破,旅游業才能得到更好發展。 02 旅游產業有哪些特征?新冠疫情再次觸及了這個話題。由于疫情的突發和防控的需要,一些酒店預訂好的酒宴、旅行社預先組織的旅游團,一夜之間都得全部取消預訂,此前一切的大量成本付出都“一風吹”。旅游業這樣的特性算什么?是敏感,還是脆弱?兩者是差不多的,就是很容易受到外界因素影響,區別在于“脆弱”更強調了受影響的程度,也就是“敏感”到了一碰就脆、就碎、就崩了。 或許業外人士會問,這是否與旅游行業一直高唱的“朝陽產業”自相矛盾呢?其實,未必是矛盾的。旅游業有許多個產業特征,朝陽產業是其一,說的是其發展前景;敏感性或脆弱性也是其一,說的是與外界影響因素的關系。從一些現實事例來說,用“敏感性”來形容旅游業,或更具有包容性、覆蓋性,既包括對旅游負面影響的因素,也包括對旅游助力的一些因素。例如,90年代初,我國醞釀興建長江三峽大壩,社會上一度流傳大壩修建可能影響三峽景觀的顧慮,就導致了大壩開工前(1994年底)數年的三峽旅游火爆局面。 有人拿2003年我國發生的非典疫情與現在的新冠疫情做比較,這在新冠疫情初發階段有某些可比性,但隨著疫情的持續蔓延,不可比性就越來越多。一是疫情發生的國別不同,當時僅局限于我國,現在則是全球多數國家;二是局地與全面之差別,那時疫情以廣東和北京最重,如今則是“一片紅”(西藏也曾出現1例);三是短期與常態化之別,非典僅僅持續數月,而今則是沒完沒了、2周年還未見底、新型病毒不斷衍化;四是輕微與深重之別,那時受到影響的行業和省份是少數,而今則是影響到各行各業和生活方式、生活質量。五是媒介傳播的放大效應。這次抗疫被作為全國性的頭等大事,電視新聞把它作為了固定板塊和內容,每天輪番進行播報,也有因防疫不利而一些干部被問責;再是現在多數人都有了智能手機和微信之類,人人可以隨時參與發聲,所以聲響也就格外大了。拿旅游業受影響程度打個比方,非典時整個產業只是蹭破了皮、傷了只胳膊,如今則是體無完膚、四肢受損、身負重傷。 記得在遭遇亞洲金融危機和全球金融危機時,旅游業被譽為“一枝獨秀”,尚能發揮“口紅效應”。這種效應被作為一種有趣的經濟現象, 就是在經濟不景氣的情況下,人們為滿足消費欲望,轉而購買比較廉價的商品,也叫“低價產品偏愛趨勢”。口紅就被當作這類廉價物品的代表,可對消費者起到一定的安慰作用;再者,遭遇經濟衰退以后,人們的消費能力降低了,要花錢也只能是“小閑錢”。旅游在這種情況下,就常被作為“口紅”效應之物,總體花費不會很大,卻可以讓人們心情愉快。在當今的在新冠疫情之下,旅游欲做“口紅效應”也不容易,有時是防疫政策不允許出游,有時是游客自身擔憂出門感染或防疫加碼,也自動減少了出游活動,由此反映了公共衛生安全隱患對旅游活動影響的嚴重程度。客觀而全面地認識旅游產業特征,不僅對業內人士有好處,對主管部門把握全行業也有好處,就是對即將進入旅游行業的投資者也有好處,這應該是新冠疫情給業界的一個啟示。 03 就業界對疫情危機的反映看,共性是痛感疫情影響之纏綿和深重,個性則是對疫情具體看法和應對上的差異,有關論點具體反映在對新冠疫情的研究、判斷和解讀上。比較有印象的一些論點,大致有以下幾種: 一是有關疫情走勢。何時是拐點,何時看到曙光,何時會結束,業內人士綜合了各方面的因素和信息,做了眾多的預測和研判,共性之處是大多過于樂觀、過于性急了,實際情況是疫情總是深不見底。值得一提的是,在疫情初發的2020年春,有研究者借鑒近20年前的非典疫情的走勢,對新冠疫情的發展做出研判,認為疫情不久就將過去,旅游馬上就會“報復性增長”。從隨之而來的實際情況看,這種判斷是超前了,但“報復性增長”已在業界留下了抓鐵留痕般的印記。 二是有關呼喚紓困。國務院和各級政府積極研究紓困政策和措施,出臺了若干個意見和文件。國家文旅部也設法幫助旅游企業解決困難,出臺暫退旅行社質保金規定、加大落實金融政策為企業紓困等文件,從主流媒體的報道看,這些措施都收到了雪中送炭、久旱甘霖的作用;但從網絡媒體、社交平臺、座談會等渠道的信息看,由于旅游企業受困面太大,企業類型多種多樣,有關紓困措施可能是杯水車薪、難解饑渴。例如,有的省份宣傳如何著眼穩定旅游市場主體的“基本盤”,也就是旅游重點企業,實質性的現狀恐怕是眾多中小企業管不了,它們除了享受一點普惠的毛毛雨,只要靠自己去苦熬硬撐了。有關旅游協會召集了企業紓困話題的座談會,能夠參與都是頂級的龍頭大企業,所提出的減免地產稅之類的建議也難落實,至于諸多小企業的紓困呼聲,一則很難有正規渠道反映,二是面大量多也很難滿足。人員流動受限以后,旅游業務就陷于停滯,也就沒有了起碼的收益。這個面太大了。 三是有關網絡作用。這次疫情之下,互聯網、網絡平臺、智能手機在抗疫等方面發揮了很大作用。對旅游行業來說也是如此,不能聚集舉辦的活動,就轉到線上舉辦;不能現場舉辦的營銷,就在線上舉辦,同樣可以收到擴大影響的效果;還可以進行網上帶貨,照樣可以銷售門票、預訂酒店、旅游商品,顯示出與傳統企業相比的明顯優勢,大有有網絡平臺者就得天下的意味。在這個背景下,也一度萌生、炒作出一個觀點,就是“網絡旅游”、“網上旅游”,一些旅游“票友”和少數業內人士也跟著附和,似乎是找到了疫情之下的世外桃源、靈丹妙藥,大家不用出門、網上就解決出游的需求了。其實,拿一個約友人下館子的例子做比喻,就能很好的說明問題,如果你跟友人說咱改為“網上用餐”了,一道道的美食佳肴雖讓人大飽眼福,但怎么說也不等于實際的吃飯呢。后來,由于業內人士談旅游活動的基本特征等基礎性概念,使得這個“發現”被釜底抽薪,也有一些人明確予以嘲諷和貶斥,之后這類說法就明顯地減少了,只有搞網絡平臺的個別企業人和旅游“票友”還在情有獨鐘。目前看,網上營銷很火的勢頭也在削減,原因就是只宣傳而難以出行,形成不了呼應和接續關系;網上帶貨雖曾一時甚囂塵上,后來隨著帶貨暴露了一些問題,尤其是315晚會曝光了帶貨的種種坑人貓膩,這件事情又逐步回歸冷靜和理性軌道。 四是有關行業受損。換言之,也叫作恢復到疫情前的什么程度了。這的確是很難作答的問題。一是雖全國普遍受到疫情影響,但受影響程度不一樣,有的地方是三番五次的疫情散發,管控措施一放即收、管多放少,有的則相對平穩或少發;二是各地客源結構不同,以當地游為主的旅游地,與客源結構較完善的目的地是不同的,較多依賴外來客源的地區受影響較大;三是不同產業要素受影響程度不同,有目共睹的重災區是旅行社,尤其是出境游組團社,還有承包了海上郵輪的,其次是旅游演藝(涉及聚集性),再就是景區、酒店,接待客人少也還得維護。有相當一些旅游企業,甚至是“基本絕收”了。 當然,對行業受損的情況,也可從一些來源的統計數據去獲悉,但未必過于當真,否則便會似是而非。如國家統計局官網發布,2020年旅游業增加值為3.6429萬億元,比上年下降10.6%;再是旅游研究院發布的統計數字,除了年度性的大數,還有季度性的、黃金周的。再就是上市旅游企業發布的數據,有對外公開的半年報、全年報,也要進行專業的分析和解讀,切忌表面化、數字化。例如,2021年全年有23家公司市值下跌,占比47.92%,合計市值縮水約5253.14億元,有25家公司市值增長、占比52.08%,合計增加市值約436.35億元。對這些數字也只能作為一個參考,因為這些上市旅游企業都是產業結構非常多元的企業集團,與單一旅游要素的企業很不一樣,其經營業績也未必是業內人士所通常認為的旅游核心業務。要了解旅游業受損的真實情況,還是要多傾聽一下旅游是主體業務的企業們的反映,包括大中小各類企業,包括旅游各相關要素的企業。 04 面對新冠疫情的沖擊,旅游企業紛紛奮起自救,十八般武藝全用上,可謂“八仙過海”,只要能夠救亡圖存,就是留得了青山。 旅行社在疫情下是受災最為慘重的。這從與旅游諸多產業要素的對比可以看出。經營國際旅游的企業幾乎絕收,經營國內旅游的則略好一些,它們抓住疫情受控的短暫“窗口期”,加緊開展短時間的經營活動,長則兩三月、短則半月,隨時面臨被“點剎”、“猛剎”,收益也就是三瓜倆棗。雖然是“三日打魚,兩日曬網”,但對旅游消費鏈條的其它要素運行,則發揮了斷斷續續地拉動作用,包括酒店、民宿、餐飲、景區、購物等,這份貢獻是要予以肯定的。一些旅行社為了謀生,被迫去賣貨,甚至有的知名旅游社也給員工開了賬戶,助推了疫情下的“帶貨潮”,實際上是變相的自謀出路。 線上旅行社在應對疫情上顯示了互聯網資源的某種優勢。在疫情初發時期,它們開展了大規模的網上直播、營銷,成為疫情蔓延之下的別樣風景。有的網絡平臺的老板親自披掛上陣,贏得了相當的關注度,收到了“種草”的一些效果,也售賣了城市周邊的景區門票、冬季滑雪場門票,更好的還參與了冬奧會比賽門票的分銷;有的旅游企業自己沒有網絡平臺,也借助其它的、跟風式開展了帶貨促銷,或舉辦一期期的公益講座、線上培訓,在公益的名義下,邀請的授課專家也無需付費,實際上獲益的還是自我宣傳。由于疫情影響仍舊在持續,網上的這一套做派路數已被看透,雖仍有人在叫賣,但關注者明顯不多了。 大量的中小旅游企業處于掙扎拼命之中。諸如做規劃、策劃、營銷、活動的中小企業,感覺最多的是嚴冬徹骨的寒冷,由于疫情之下很難簽單、拿單,經營活動幾乎處于停滯,人員裁減到不能再少,還是債臺高筑、隨時瀕臨倒閉。有時費力聯絡的業務或籌辦的活動,就在臨門一腳之時,突然因疫情趨緊而被叫停,損失和失望都是難以掩飾的。業內有人的說,疫情之下,旅游企業倒閉了上萬家、數萬家,大多指的就是這類。 短途游、就地游成為不得已之舉。這是疫情影響打壓之后的必然結果,旅游半徑日漸萎縮,跨省市旅游頻頻受阻,鄉村旅游、城郊休閑因無需遠距離奔波而相對來說還有發展空間,但一旦沾上周邊疫情的影響,照樣也得關門或限流,只是慘淡程度沒有其它業態那么重而已。對出游者來說,就地游、周邊游都是疫情壓迫和影響的結果。這種短途游大多以自助游為主,對旅行社來說就無利可圖,住宿和餐飲也只有一點收益。與之密切關聯的是民宿客棧業態,受疫情影響程度難以一概而論,處于大城市周邊的、具有市場影響力的、或者經營規模不大的,受影響相對要小一些;如果民宿是在客流量不足的地方、又是建設規模不小(不是民宿的本意,而是精品酒店),所受疫情影響也是較大的。業界有人認為,就地游是一種旅游趨勢,這種論斷尚待時間檢驗,它到底是疫情之下的暫時性現象,還是一個時期的發展趨勢,現在下結論還為時過早。 紅色旅游在過去一年算是亮點。主要是受益于建黨100周年紀念活動的“紅利”,各地在疫情之下還是組織了一些前往異地的參觀或紀念活動,拉動了紅色旅游的熱度上升。客觀的說,這股熱僅是與其它旅游產品的比較,假如沒有疫情的影響,建黨百年的紅色旅游肯定會更加火爆,拉動和輻射作用也會明顯加大。近些年,由于各級黨委和政府認識水平的提高,紅色旅游明顯加快了發展步伐,加之建黨百周年、長征國家文化公園的建設,各地對紅色旅游熱情高漲,局部地區也出現了配套開發過熱過多的現象,以黨性教育基地為例,各地都建設了不同風格和主題內容的基地(起碼到縣一級),遠遠超過了實際能夠接受教育的客源,隨著中央限令每省不得超過3家,就注定了將有一批基地面臨閑置或轉型,紅色旅游小鎮的開發也有類似的隱患。 有研究者建議為應對疫情影響,旅游企業應調整經營方向、加快轉型發展。這是不是一條切合實際的建議呢?其實,可否進行轉型、考慮沒考慮過轉型、好不好去轉型,企業應該是最有發言權的,其他任何人說了都不好使。我記得上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末,旅游遭遇外界因素的嚴重沖擊時,也曾經有過這類的高論,其中最代表性的是“多種經營”的觀點,通俗說就是不能把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里。有的旅游企業也真的去“試水”了,有的增加了運輸業務、有的去賣貨,還有的去投資挖煤、開采石油了,然而沒有過去多久,絕大多數嘗試者鎩羽而歸,就是應了那句話,“專業的事兒,要由專業人去干”。一個只擅長做旅游的企業,貿然去做一個新的行當,且不說有沒有足夠的資金,轉眼之間就成了一切都要從頭學起的新手、外行。 在疫情長時間肆虐的情況下,很難說哪一種方法是最佳的生存之道,原因是旅游企業類型不同、大小有別、家底有厚薄,只要能夠設法生存下來,就是“留得青山在”,在疫情常態化影響下就是難得的。 05 新冠疫情蔓延以來,如何看待、評估、研判、應對,是各方面都一直關注的問題。回首2年多來,各方面的判斷和論點,應該說在數量上是不少的,但大同小異的占了較大比例,也有個別論點比較突出或異類。 要說對疫情形勢的研判與決策之高,首屈一指的是黨中央、國務院。早在2020年春夏之交就做出疫情常態化的判斷,并確立了總體的指導方針,在抗疫實踐中體現了充分的前瞻性、戰略性和指導性。比較核心的有幾條:一是提出疫情常態化的論斷;二是統籌科學防疫與恢復生產生活兩手抓的原則;三是堅持嚴防死守、動態清零的防控。從兩年多的疫情防控實踐看,從經濟和社會生活的恢復程度看,從與國際抗疫實踐結果的對比來看,這套決策是成功的。 從各省市防控疫情的實踐看,各地做法上差別還是較大的,受到較多贊譽的是上海等地,較好地處理了防控疫情與復工復產的關系,相對于某些省市的“大水漫灌”舉措,基本做到了精準防控,盡量不搞全員核酸檢測、封城封區封社區,生產復蘇和生活秩序恢復也不錯。3月初,云南省政府辦公廳出臺《關于精準做好疫情防控加快旅游業恢復發展若干政策措施的通知》,非常亮眼的一條就是清理防疫中的層層加碼,要求嚴格貫徹好國務院聯防聯控機制提出的“五個不準”,落實“三個不得”,受到了媒體輿論和業內人士的關注。雖然沒有過幾天(3月中旬),全國疫情又一波趨緊,但認識到層層加碼的危害性和主動清理層層加碼仍是非常明智之舉。也就是在這個關頭,中部某個省提出對到達或返回該省的人員“實行進入即賦碼、三天兩次核酸檢測”的監管政策,則受到社會輿論的一些質疑,質問這類規定是否屬于中央明令要求的不得“加碼”。 從有些統計數據來看,能否處理好科學防控與復工復產的關系,能否在防疫中不擅自“加碼”,直接關乎生產和生活的恢復,也關乎旅游業受災的程度。據民航資源網統計,從國內六大航司(南航、國航、東航、海航、春秋航、吉祥航)2021與2019年的業績看,情況較好的一是吉祥航空,旅客人數同比增長17.35%,二是春秋航空,旅客人數基本恢復到疫情前水平。有專家分析指出,這兩家航空的基地都在上海市,取得的業績或與上海科學防疫政策有關。有人對比了上海與北京酒店業2021年1月-11月的經營狀況,也有與民航類似的現象:從入住率、房價等數據看,兩座城市的酒店業都處于承壓狀態,但上海酒店各項數據的恢復程度幾乎都高于北京。 這些現象或細節說明,把握好科學防疫與復工復產的關系,確實有利于生產恢復和服務業復蘇;但同時也是非常有難度的,需要地方領導同志懂科學、有擔當,否則防疫與復工的“平衡木”、“蹺蹺板”必定就要傾斜。 06 由于疫情的反復無常,伏伏起起,何時會迎來疫滅大限,真是難以預測。新年前,我曾對這樣的預測覺得有譜,即2022年“國內常態,出境漸放”,但隨著3月中旬疫情的再次大幅反彈,心里也變得不再有底。 疫后旅游活動會怎樣?能否當年就能恢復到疫前水平(2019年)?旅游產業會怎么樣,能否疫后馬上就開新局,或者很快進入品質旅游的發展軌道? 對此,不少業內人士提出了一些展望或預測,積累了不少觀點和看法,除了已被檢驗不可能的“速勝論”、“報復性增長”的觀點,有些印象的還有這么幾個:一是新旅游、新格局、新趨勢。結合國家發展形勢、經濟格局、疫情影響等,認為未來或者疫后旅游發展會有明顯的變化,提出了旅游發展方式、發展格局、發展需求的一系列的“新”。二是“回不去”了。指的是回到哪兒,又是為什么,沒有仔細加以分享。是“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還是說疫后旅游產業將迎來全新的發展格局,還是指旅游市場的需求會發生很大變化,對產品和經營的要求都不一樣呢?三是較為悲觀的看法,這是相對前兩種的觀點,針對“一些專家還在鼓吹市場反彈,全面復蘇一片大好”,指出2022可能是更加困難的一年,歸納了文旅行業幾個關鍵詞:熬,至暗時刻,變數。不是曙光,不是市場回暖,更不是一片大好。 我是如何估測疫情結束以后的情況呢?我認為,出游肯定會有明顯的反彈和增多,但是能到什么程度不好斷定;對旅游產業來說,利好的消息不會立馬來到,需要有一個蹉跎和復蘇過程,變數和未知的因素較多。 主要有4點理由: 1、疫后民眾的心理恐懼對決策出游有阻礙性影響。疫情過后,會有不少人迫不及待的出游,加緊出門放松一把;但也不排除很多人或更多的人仍舊有對疫情的心理陰影和障礙,覺得還是看一下、穩一穩、候一候也不遲,從而制約了出游欲望。 2、疫后市場秩序潛在著不可預測的困擾因素。最淺顯的是,像老百姓說的“蘿卜快了不洗泥”,餓了2年多的旅游企業,一旦迎來客源開閘放行,豈能不會如狼似虎撲向市場,能否保證產品質量和服務質量,會不會與歷史上的某些時刻一樣又打起了價格戰?又會欺客宰客呢?常規的市場監管能力是對應平常狀態的,遇到需求過旺的情況,不出問題、出少問題是不大可能的,所謂的品質旅游恐難以保證的。 3、旅游接待設施和服務需要必要的復蘇升溫。為了應對長時間嚴酷疫情的沖擊,絕大多數旅游企業進行了減員或轉崗,勉強維持運轉是多數企業的狀態。一旦客源市場復蘇,接待游客猛增,對多數企業來說需要招聘人員充實崗位,崗位培訓和適應崗位的任務都很重。在這樣的形勢下,對全行業旅游接待服務的質量不應寄予過高的期望,就如同蟄伏狀態的動物在驚蟄以后蘇醒過來,很難立即身手矯健,需要有一個功能復原和長進的時段。 4、疫后很多客源的經濟實力需要逐步恢復。曾經看過一組數據,疫情之下有7.8億人負債,到2021年底我國居民的總負債金額累計高達200多萬億元,人均負債率高達14.3萬元;1.75億人的90后群體,90%通過欠款來超前消費,人均負債率已高達13萬元,意味著至少需用18個月的工資才能還清貸款。沒有現成的旅游消費實力,或將是旅游復蘇較大的絆腳石,即是出游人數不少,但花費肯定是不多的,所謂“旺丁不旺財”。 因此,即使度過了疫情的劫難,旅游運行和產業發展也不會煥然一新,旅游產業的轉型升級也不會是輕而易舉。這就像一位大病初愈的患者,醫療和治愈必然要經歷“病去如抽絲” 的過程,再恢復到強壯更需要時間。“病樹前頭萬木春”,那是詩人筆下的描繪,是自然界的變化,輪到人類社會和經濟現象就不同了,需要假以時日才能恢復。當然,與疫情期間的旅游運行狀況比,疫情結束會有立即帶來變化的,起碼“點剎”式的控制人流不會了,企業朝夕之間要斷炊也不會了,但瞬息萬變、煥然一新也不太可能。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不僅表現在對疫情的研判、市場復蘇的意見上,也應貫徹到對疫情之下人們生存狀態的評判上。從疫情防控的角度說,人們最好不出門、少出門,有利于避免疫情擴散;從經濟社會恢復的角度看,則只有保持一定量的人員流動,服務業和百姓生活才不至于停擺,對旅游業則更是生死攸關。這兩年,旅游業雖然遭受了疫情的沉重打擊,但還是有不小的一部分市場主體掙扎著活了下來,也就是爭取到了“留得青山在”,為疫后旅游業“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保留了復蘇的希望和火種。是什么力量讓它們活下來呢?是其自身積累的實力,就像是冬眠動物事先儲存了足夠的養分和脂肪;還是各級政府的紓困舉措,讓饑寒交迫的旅游企業久旱逢甘霖、絕處縫生機;還是在疫情稍緩的間隙里,由于那些不畏疫情感染而依舊胸懷“詩與遠方”情懷、毅然出行和出游的人們?或許這三個因素都有一些,但我更感佩那些勇敢的出行者和旅游人,正是他們無畏的就地游、周邊游、跨省游,勉強支撐著旅游企業茍延殘喘地活下來,使一些旅游企業“留得青山在”。因此,旅游業界應該挺直腰桿、發自內心的,向疫情期間所有的出行者和旅游人表示崇高的敬意!這份敬意,不僅旅游企業應該發自內心,也應該由旅游全行業發自內心;若允許說上一句貌似不著邊際的大話,在某種程度上,是否也可以“人民的名義”表達這份敬意? 最后,期盼新冠疫情的陰霾盡快飄散,讓心懷“詩與遠方”情懷的人們自由地旅游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