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城市發展規模不斷擴大,工業用地供應緊缺,傳統廠房發展模式對于企業獲取產業生存空間的壓力越來越大,鼓勵存量工業用地提容增效逐漸成為行業共識,在此背景下,“工業上樓”成為城市空間優化拓展、產業升級發展新模式。
2021年7月27日,國家發展改革委發布了《國家發展改革委關于推廣借鑒深圳經濟特區創新舉措和經驗做法的通知》,總結梳理了深圳經濟特區已復制推廣的創新舉措和經驗做法。其中,在第十條——劃定“區塊線”,保障工業發展空間的內容中,明確提出要推廣“工業上樓”模式。
工業上樓是什么?
傳統的廠房,多數為單層,部分的所謂多層廠房,往往只是切割了不同的生產功能區,產出效益并沒有實現倍增。
不同于傳統模式下的單層工廠,“工業上樓”就是將傳統單層鋪開的扁平式廠房匯聚到高層樓層的垂直化空間形態。通過滿足生產工藝、產業需求,考慮設備減振及樓層載重、層高等,合理增加廠房層數,讓研發、設計、生產在多層或高層樓宇中進行,將有限的產業空間得以最大化利用,降低了企業用地成本。
在工業上樓的模式下,工業樓宇不僅僅是生產場所,它們通常集成了研發、辦公、倉儲和公共服務等多種功能,形成了一個綜合性的產業空間。這種集成化的設計有助于促進產業集群的形成,加強上下游企業的聯系,提高產業鏈的協同效應。實現上下樓成“上下游”,一棟樓即“一條鏈”。
另外,原本封閉式的園區通過大力推進工業上樓項目,構建開放式城市空間,將工業生產活動與城市生活更加緊密地結合起來,從而促進產業與城市的互動和融合。
工業上樓的意義
1、提高土地利用效率。
工業上樓通過在高層建筑中集中進行工業生產活動,有效提高了土地的使用效率。在土地資源日益緊張的城市中,這種模式可以在有限的空間內容納更多的產業活動,減少對土地的需求,從而為城市其他功能區如住宅、商業和公共空間騰出更多空間。
2、促進產業結構優化升級。
工業上樓傾向于集中布局高新技術產業和戰略性新興產業,如新一代信息技術、生物醫藥、智能制造等。這種集中布局有助于產業鏈的完善和產業集群的形成,推動產業結構向高端化、智能化、綠色化方向發展,從而提升城市的產業競爭力。
3、推動產城融合。
工業上樓項目通過構建開放式城市空間,促進了產業與城市的有機結合。這種模式有助于解決傳統產城分離帶來的問題,如交通擁堵、環境污染等,實現生產、生活、生態的協調發展,提升城市的宜居性和可持續發展能力。
4、增強城市創新能力。
工業上樓項目通常集成了研發、辦公、倉儲和公共服務等多種功能,為企業提供一站式服務。這種綜合性的產業空間有助于促進企業間的交流合作,激發創新活力,推動技術創新和產業創新,增強城市的創新驅動發展能力。
5、提升城市形象和生活品質。
城市空間主要分為生產空間、生活配套空間和生態空間。目前我國城市發展的整體策略是,在城市內不斷加大生活配套空間和生態空間,提升居民幸福感、保護生態。而對于一個城市而言,它的土地資源是有限的,只有更加集約化使用工業用地,才能逐步增大生活配套空間和生態空間的比例,提升城市形象和生活品質。
綜上所述,工業上樓通過提高土地利用效率、促進產業結構優化升級、推動產城融合、增強城市創新能力、提升城市形象和品質以及促進區域經濟均衡發展等多方面作用,為城市高質量發展提供了有力支撐。
工業上樓發展歷程及經驗借鑒
“工業上樓”發展模式的探索起源于美國的工業化時期,稱“垂直城市”(vertical city)或“工業摩天樓”(industrial skyscraper)。美國的做法是將工業生產和商業辦公區域安排在大樓的下層和中層,住宅區則在高層。但當時的探索并未成功,主要是環境污染問題。
最早實現“工業上樓”的國家是日本。20世紀60年代,日本將工業廠房轉移到城市中心區域,將生產線安置在高層建筑物內。這種模式被稱為“立體城市化工業”。在東京的“工業上樓”項目中,有些廠房的高度可以達到30層或以上。這些廠房通常采用先進的生產設備和技術,以提高生產效率和品質。同時,這些高層廠房也具備很高的防火和防災能力,以確保工人的安全和生產設備的完好。
隨著時間推移,“工業上樓”這種產業空間模式,也在其它工業化國家與地區得到推廣和應用。韓國、新加坡、德國、香港等也有類似的產業空間模式出現。
香港
香港的工業上樓起源于全球產業遷移的機遇,上世紀50年代開始,香港成為亞洲重要的輕工業品生產地。為了緩解工業發展和土地資源緊張的矛盾,當時香港政府鼓勵私人地產商投資工業大廈建設,以緩解工業發展和土地資源緊張的矛盾。這些工業大廈的特點是地塊容積率較高,建筑高度可達百米,隨著香港產業的發展,工業大廈的產業門類也逐漸由輕手工業向服裝、醫藥、電子等輕型產業演變。
香港新海怡廣場
新加坡
新加坡的工業上樓模式與香港有所不同,更注重堆疊式廠房的建設。新加坡堆疊式廠房的最大特點是三層疊三層的結構,以三層為一個單位向上堆疊,將容積率提升至2.0以上。通過垂直盤道的設計,解決高層廠房貨運運輸難題,實現多首層廠房。例如,兀蘭飛騰工業大廈(Woodlands Spectrum)是新加坡堆疊式廠房的典型案例,該項目占地面積16.85萬m2,建筑面積42.16萬m2,容積率2.5,通過創新的建筑設計和物流系統,大幅提升了企業的貨運效率和生產成本。
新加坡兀蘭飛騰工業大廈
我國的工業上樓模式則更多的參考新加坡和中國香港的發展經驗,并根據國內實際情況進行了適應性改進。例如,珠三角地區學習香港的工業大廈模式,而長三角地區則更多地參考新加坡的堆疊式廠房模式。
深圳
2012年,全至科技創新園按照“廠房+寫字樓”的復合標準建設了23層的摩天工廠,這些年來一直被譽為“國內‘工業上樓’第一園”。全至科技創新園能夠滿足企業生產、研發、辦公、檢測和展銷的一站式需求。
全至科技創新園前身是茅洲山工業區,占地面積近3 萬平方米。原有產業能級不足,更新前園區內共有29 家企業,均為五金制品、模具銷售、配件包裝、塑膠生產等傳統低端制造行業,企業規模偏小,缺乏核心技術和知識產權。2011 年起,茅洲山工業園改造啟動,園區按照“廠房+寫字樓”復合標準建設高度增至99.8 米,層高4.2 米,打造一個集研發辦公、高端生產、生活配套于一體的產業綜合體,工業空間面積也從原先的5 萬平方米,拓展至15.5 萬平方米。園區主導產業是機器人和智能裝備,重點培育機器人、智能裝備、生物醫療設備、穿戴式智能設備、物聯網、移動智能終端、工業4.0 等行業。2021年園區累計營收13.87億元。
全至科技創新園
2022年,深圳市規上工業總產值45500.27億元,全部工業增加值11357.09億元,成為國內規上工業總產值、全部工業增加值“雙第一”城市。與之不相適應的是,深圳土地面積不足2000平方公里,約一半土地處于生態控制線內,人均土地占有面積遠低于全國人均水平。全市產業用地僅221平方公里,土地開發強度高達49%,實際可用的增量建設用地已近極限。因此,如何在有限的土地上實現產業空間的最大化利用,成為了深圳亟需解決的問題。
2022年年底,深圳更進一步,推出“工業上樓”行動計劃,全力推進“20+8”產業集群落地生根,夯實深圳制造業“底盤”。2023年2月7日,《深圳市“工業上樓”項目審批實施方案的通知》正式印發,明確實施“工業上樓”行動計劃的工作部署,全方位、多維度、系統性持續推進。目前,深圳規劃建設共有72個“工業上樓”項目,用地面積854.8萬平方米,廠房面積2306.5萬平方米,平均容積率4.2。
杭州
在21世紀初,杭州開始引入樓宇經濟的概念,并將其作為推進城市轉型升級、建立現代產業體系的重要策略。2008年,杭州市委、市政府召開專題會議,研究部署發展樓宇經濟工作。會上提出,“要將標準廠房納入樓宇范疇。當然,現在不能再搞以前那種用于招引傳統中小型企業的傳統標準廠房,而要建設用于招引高新技術產業、現代服務業、文化創意產業等新型經濟形態的新型標準廠房。”同時,在此次會議上提出,要基于樓宇發展“都市工業”,成為“3+1”現代產業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
高新區(濱江)薈鼎智創中心
近年來,杭州樓宇經濟進入了高質量發展階段,從增量規劃轉向存量挖潛的發展策略。特別是在工業用地有限且開發成本逐漸增長的背景下,杭州市政府積極出臺政策支持樓宇經濟的發展,包括推進“工業上樓”行動,起草相關的指導意見和政策措施,以促進“都市工業”的高質量發展。同時,杭州也在實踐中不斷創新,如濱江區投入建設了多個工業綜合體,推動“工業上樓”模式的升級;臨安區的“硬科技”產業園項目,通過建設高層廠房和“層層皆首層”的理念,為樓宇經濟提供了新的發展空間和模式;錢塘區打造了12個“工業上樓”新地標,一棟棟頗具現代感的工業樓宇拔地而起。
總 結
工業上樓模式是解決城市土地資源緊張、推動產業升級的有效途徑。通過政策引導、產業集聚、創新驅動和現代化產業空間的打造,工業上樓不僅提升了土地利用效率,還促進了產業結構的優化和產業升級。然而,這一模式的實施也需要克服一系列挑戰,需要政府、企業和社會各界的共同努力和智慧。盡管工業上樓模式帶來了諸多好處,但也面臨著一些挑戰,如產業載體形態與城市產業結構的匹配問題、城市間競爭問題、市場化發展問題以及安全隱患問題等。
文章來源:城市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