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2014年創業做考拉先生至今,雷勇目睹了投資方對社區電商的熱情和追捧,也經歷了去年的死亡潮。
他跟著微信公開課在全國各地做演講,每個城市都會看到幾個團隊,想做的事情跟他曾經對考拉先生的設想一模一樣:重運營的投入,挖一樣的護城河——自建物流和供應鏈。
雷勇在研究生期間曾參與神州一號項目組,負責做軌道設計系統,畢業的時候分配到廣州軍區,轉業后創業。2007年,他先做VR,幫政府和房地產開發商做城市規劃和三維立體仿真模型,當時的VR還需要大型的機器,后來隨著機器的普及,行業的進入門檻逐漸降低,做的人也越來越多。
2008年他開始了第二次創業:給房地產開發商提供各種各樣的軟件。2012年微信剛開始流行,雷勇做了一個物業免費平臺。一個活動上,一個天使投資人對這個物業免費平臺產生了興趣,給他投1000萬開始做考拉先生。由此,雷勇正式踏上了互聯網創業的道路。
接受天使投資后,雷勇停掉了所有的賺錢業務,開始做免費的社區端口,剛開始主要圍繞社區把生態做完整,同時跟物業合作,并試圖希望構建私密的社交生態。做了一段時間,再出去融資的時候,雷勇才發現事情不對勁兒。
去年9月份,整個O2O行業的融資都特別糟糕。雷勇在內部跟團隊討論,為什么資本不看好?他分析有幾個原因:互聯網的本質是邊際效應遞減,但就社區電商來說,鋪的面積越大,人力成本越高,這種模式本身不太對。
在整個社區生態中,考拉先生把物業、商家和用戶三方都納入進來,但雷勇覺得物業服務頻次較低難以提升交易數量,而且獲取物業支持的成本并不低,所以逐漸把物業這一端舍棄了。他發現,商家這端是可以撬動的:信息化程度低,交易頻次高,而且通過商家反向帶動消費者進來。
2015年9月,考拉先生開始做轉型,把多余的東西砍掉,把所有精力放在社區商家的云平臺上,提供基于小商家的CRM系統。當時市場上已經有一個對標:支付寶的口碑。口碑提供的是會員管理體系,考拉先生的定位類似:從B端業務,也就是幫助社區小商家管理和運營熟客信息切入,逐漸擴展C端市場,從而建立起商家和消費者之間的長期連接。
當時微信生態中還沒有一個類似于口碑的入口,在尋找各種場景下解決方案的過程中,找到了考拉先生開始做接口。雷勇對考拉先生的定位很清晰,就是微信生態下的一家創業公司。“微信的打開率很高,獲得騰訊方面的支持對一家創業公司來說是很大的幫助。”雷勇筆者。
雷勇甚至從微信團隊挖了不少人過來,包括微信支付和微信紅包的產品經理。“他們在微信這個生態體系下看到了很多機會,在后臺能了解產品的所有情況,知道微信未來能提供的能力,知道平臺會往哪個方向走。他們的選擇很從容。”雷勇介紹,目前考拉先生在全國有300多人的團隊,一半從事產品及研發。
在今天的快消品和生鮮電商的市場上,已經遠遠不再是創業公司之間的PK,而是生態之間的競爭。采訪中雷勇也提到:“如果我們不是微信生態的公司,很難在市場上PK。”生態體系的PK已經不僅限于流量和用戶,而是包括店鋪運營、倉儲配送、供應鏈和線上線下運營等全方位的競爭。
而依附生態有好有壞,有了微信的入口之后,考拉先生接入用戶的成本較低,使用卡券也很方便,但另一方面微信調整對考拉平臺上的業務有很大的影響,比如對商戶開始收手續費。“我們還是希望能夠保持獨立,目前我們也在開發入口的APP,叫考拉紅包探測器。”雷勇說,考拉明確站在騰訊的陣營里,但資本層面的合作目前還沒有想清楚。今年5月,考拉獲得了來自DCM、漢富、啟賦等機構共1.5億元人民幣B輪融資。
以下為采訪內容:
記者:之前受到投資人和外界關注的一些社區電商創業公司,最近在經歷自身業務發展的瓶頸和越來越多外界的質疑,您如何看待他們所遇到的問題?里面的機會點在哪里?
雷勇:我認為,愛鮮蜂如果能做成,那會是一家最偉大的公司,但個人并不贊成愛鮮蜂的模式:從頭做到尾,從供應鏈到物流再到產品運營,跨過了最少20個節點。這20個節點在商業形態上都是不同的細分,比如物流就分城市貨運,市內配送和最后一百米配送。而且,SKU越多,管理需要越精細。
用戶對于到家O2O的消費依賴補貼,并非剛需,到家O2O平添一級供應鏈條,多了一次搬運環節,需要顧及多方利益,還要掌控供應鏈上游,基本無法盈利。
另一方面,集約化并沒有提高效率,順豐的很大一部分收入來自信件單,訂單增加邊際效應也會遞減,而即時消費的產品做不到,包裹一旦拆小意味著服務半徑變小。我覺得大超市和社區小商家做配送是最有希望的。
記者:考拉先生為什么不做配送環節?
雷勇:我從來不認為配送是對的事情。考拉希望把顧客還給商家,線下必然存在,而且這也是未來的趨勢。
互聯網和線上線下,其實都是以地理位置為核心的流量經濟模型。當一個商場位置很好,生意就很好,互聯網也是。最開始以門戶為中心,之后是移動互聯網,占據流量入口就會有很大優勢。而現在是以產品和服務為核心的粉絲經濟模型。
我們的考拉商圈基于凱文·凱利的一句話去做的,任何人擁有1000個忠實粉絲的時候,他都可以過上體面的生活。這是粉絲經濟的體現。任何一個小商家如果有1000個粉絲,生意都不會太差。
記者:做這種連接線下商家的生意需要去到每個社區突破,那你們如何實現城市之間的快速擴張?
雷勇:在選擇擴張的過程中有兩種模式:直營,但速度很慢,而且城市負責人的能力直接決定了速度;第二種代理商制度,在全國發展代理商,我覺得這也不對,因為這是錢之間的關系。而且代理商升級到合伙人的模式也是不穩定的,因為同樣涉及錢。但回顧全世界,都有一種特別持久的商業模式:體育的聯盟模式,NBA、奧林匹克和英超都是這樣。
過去幾個月我跟著微信公開課一直在全國各地做演講,走到哪兒都會看到一批人,都有幾個團隊,腦子里想做的事情跟考拉一模一樣。他們在當地做一個相同模式的商業項目,而我們走過這些坑,知道什么該做,什么要優先做,所以我們希望考拉能成為一個創業孵化平臺,把所有的產品和運營工具平臺化和產品化。我們希望做成大的聯盟,用社群運營的方式來做,類似于傳統商會。
目前考拉在全國77個城市覆蓋了5000個社區,除了北上廣深四個分公司的直營團隊,其他城市采取創業聯盟制,我們內部叫做KBA大聯盟(考拉商家聯盟)。我們希望能做一個開放的平臺,微信生態的公司其實都有這個特點——開放,比如大眾點評、滴滴和微票。
記者:平臺上目前的盈利情況是怎樣的?
雷勇:主要靠廣告收入和B2B金融,幫助品牌商拓展線下渠道并收取“廣告費”,同時我們的B輪融資方就是希望給小商家提供小額貸款。平臺上也有藍牙攝像頭和藍牙打印機可以出租給商家,通過設備租賃來賺錢。
今年年底我們想做到盈虧平衡。我不主張燒錢,考拉能活下來就是因為在去年沒有燒錢。
記者:在現有的會員管理系統之上,未來有計劃進一步加深改造社區商家的打算嗎?
雷勇:今年年底前我們準備整合100家水果店,把原來的那些水果小店改為考拉鮮生,輸出供應鏈和管理,尤其是管理,統一品牌,降低零售價格的20%。我們內部在考慮孵化時有兩個方向:便利店和水果店,最后發現便利店不可行,因為SKU太多了,我們沒有這個能力。而且便利店有天花板,我們內部做過測算,不用微信支付的話,收銀機平均67秒完成一單結算,產能有限,而且客單價偏低,平均不到20,大部分毛利來自于關東煮等鮮食。
最后我們決定做水果店,廣州有一萬四千家水果店,10%是品牌店,剩下的都是未整合的零散小店,水果店的SKU偏少,平均在20-50之間。